物业半夜38个电话让我挪车,我:我车位挪什么车!次日16人找上门
发布日期:2025-08-20 01:51:24 点击次数:90
“请您立刻挪车!情况紧急!”
午夜时分,第37个电话,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“我重复最后一遍,我买断的车位,凭什么要挪!”我对着手机的听筒发出低沉的怒吼。
“陈先生,我们求您了,真的十万火急!”
“求我也没用!我花了四十八万买下的产权车位,合法合规地停放,究竟有什么问题!”
我猛地按下了挂断键,手机屏幕瞬间暗了下去。
安静了不到一分钟,屏幕再次亮起,执着地振动着。第38个。
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关机,世界总算恢复了应有的宁静。我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,翻身准备入睡。这个金鼎国际的孙管家,怕是失心疯了,三更半夜到底在折腾什么名堂。
第二天清晨七点,我准时下楼,准备开车去公司。
然而,当我踏入地下车库,看清自己车位前的景象时,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。
01
我叫陈宇,今年三十四岁,在一家风险投资公司担任金融分析师。半年前,我倾尽所有,终于在寸土寸金的盛京市,买下了人生中第一处真正意义上的资产——金鼎国际小区8号楼18层的一套120平米的三居室。
为了这套房子,我不但掏空了过去十年所有的积蓄和奖金,还背上了三十年的沉重贷款。装修更是极尽简约,每一分钱都花在了刀刃上。
从一个普通小城奋斗至今,能够在这座国际化大都市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址,这种感觉如梦似幻。我清晰地记得,拿到那本烫金房产证的下午,我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毛坯房里,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,眼泪无声地流了许久。
母亲在视频通话里看到那个红色的本子,隔着屏幕和我一同喜极而泣:“儿子,你总算在这座大城市里,把根扎下来了。”
购房已经让我元气大伤,但考虑到金鼎国际停车位的紧张状况,我一咬牙,又向银行申请了一笔消费贷,凑齐了四十八万,买下了一个地下一层的专属车位。
这个决定几乎抽干了我最后一丝流动资金,接下来的几个月,我的生活标准直线下降,信用卡账单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
可是,每当结束一天高强度的工作,驾驶着我的黑色奥迪A6平稳地驶入那个印着我车牌号的B1-108车位时,那种无与伦比的归属感和安全感,总让我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。
“兄弟,一个车位就四十八万,这里的开发商也太黑了点吧?”我的大学同学兼同事周毅,第一次来我家做客时,看到地下车库里公示的车位价格,惊得合不拢嘴。
“没有办法的事情,”我无奈地耸耸肩,“如果不买车位,车就只能停在几公里外的公共停车场,每天通勤时间至少增加一个小时。而且你看这个位置,就在B1区入口主干道旁边,进出都极其便利。”
“你这下是真的在盛京市扎稳脚跟了,”周毅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,语气里满是羡慕,“房子加上车位,这资产奔着八位数去了吧?”
“别提这个了,我现在是名副其实的‘负’翁。”我摆了摆手,脸上却藏不住一丝自豪,“但不管怎么说,总算是有个家了。”
金鼎国际是盛京市近几年新建的高档住宅区,总共八栋高层,住着上千户人家。邻居们大多是像我一样的企业高管、金融精英,或是一些家境优渥的退休人士。小区的环境和配套设施都堪称一流,物业管理也显得相当专业。
我住在8号楼的1802室,虽然是高层,但视野开阔,户型设计也十分合理。最关键的是,这是我通过自己十年奋斗,换来的第一个完全属于我的空间。
刚搬进来的时候,邻居们都表现得彬彬有礼。在电梯里相遇,大家会互相点头致意,偶尔也会简单交谈几句。住在我正对门1801室的,是一对看起来十分体面的夫妻。男的叫张峰,女的叫王雅,据他们自己介绍,是做海外资产配置的。他们总是衣着光鲜,出入都有专车接送,但待人接物却显得非常谦和。
“陈先生,您是在附近的CBD上班吗?”有一次在电梯里,张峰主动与我攀谈。
“是的,在国贸中心那边的投行工作。”我礼貌地回应。
“那真是青年才俊,”张峰温和地笑着,“我们做金融这行的,工作时间都不规律,以后要是有什么动静打扰到您,还请多包涵。”
“客气了,大家都是为了生活打拼,彼此理解。”
他的妻子王雅也微笑着补充道:“对了,陈先生,您是一个人住吗?”
“目前是一个人。”我略带一丝腼腆地回答。
“一个人住更要注重生活品质,”张峰说,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,尽管开口,远亲不如近邻嘛。”
这种恰到好处的邻里关系让我感到很舒适。虽然彼此都很忙碌,日常交流不多,但这种点到为止的关心,让人觉得温暖而不被打扰。
我的B1-108号车位,位置确实是整个B1区最好的之一,紧邻着从地面下来的主通道,停好车后,步行不到二十米就是8号楼的电梯厅入口,极为便捷。有时候公司同事或者朋友来访,看到我的专属车位都流露出羡慕的神情。
“陈哥,你这车位的位置绝了,”周毅每次来都要感慨一番,“我们小区的车位跟迷宫似的,每次进去都要绕半天才能找到。”
“那当然,四十八万的真金白银砸下去,位置能不好吗。”我半开玩笑地回应。
“这钱花得值,每天能省下不少时间和精力。”
的确,这个车位带给我的满足感是巨大的。不仅位置优越,周围的车主也都很有素养,停车规范,从未发生过任何占用或剐蹭的纠纷。
我甚至还在车位后方的墙壁上,定制了一块金属铭牌:“私人产权车位,请勿占用”,虽然这更多是出于一种仪式感,但有个明确的标识总能让人更加安心。
这半年来,一切都风平浪静。我的生活被工作和还贷的压力填满,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:清晨八点出门,晚上十点后回家是常态,周末也时常在公司度过。邻居们似乎也和我一样,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高速运转,偶尔在电梯里相遇,会交流几句股市行情或是天气变化,关系融洽但界限分明。
小区的物业管理也表现得可圈可点。物业经理姓孙,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,平时总是西装革履,看起来十分干练。小区的大小事务,他都会通过物业的官方应用及时推送。我虽然很少在业主群里发言,但重要通知都会留意。
“尊敬的各位业主,本周五将进行园区消防系统年度检测,届时可能会有短暂警报,请勿惊慌。”
“园区西侧景观水池出现渗漏,已联系工程部进行紧急维修。”
“温馨提示:请勿在消防登高面及消防通道内停放车辆或堆放杂物。”
这些日常的通知,让我觉得每月近千元的物业费没有白交。相比我之前租住的公寓,这里的服务的确配得上它的价格。
那天晚上,我像往常一样,在公司处理一个紧急的并购项目分析报告,直到深夜十一点才结束。项目正处在关键的尽职调查阶段,整个团队都在连轴转。作为项目的核心分析师,我承受着巨大的压力,当然,回报也同样丰厚,这也是我能负担得起金鼎国际房贷的底气所在。
“陈哥,你先回吧,剩下的数据模型我来跑。”团队里的实习生小李看到我疲惫地揉着太阳穴,主动说道。
“不用,我再核对一遍基础数据,这个报告明天一早就要上会,不能出任何纰le漏。”我挥了挥手,拒绝了他的好意。
“那好吧,您也别太晚了,注意身体。”
“知道了,多谢。”
又在电脑前奋战了将近一个小时,我终于完成了报告的最后一部分。看了一眼手表,已经十一点五十了。我迅速收拾好文件和电脑,准备回家,明天一早还有一场至关重要的项目陈述会。
驾驶着奥迪回到小区,刷卡进入地下车库。在这个时间点,巨大的车库里空旷而安静,绝大多数车位都已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。我熟练地将车停入B1-108号车位,熄火,拿起公文包准备上楼。
在停车入位的过程中,我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,确保车身完全在车位线内,并且与旁边的车辆保持了足够的安全距离。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,即便是在自己的专属车位,也要尽可能地为他人提供方便。
上楼时,电梯里遇到了住在楼上的郑伯。他是一位退休的老干部,精神矍铄,为人非常和善,经常能在小区的花园里看到他打太极。
“小陈,又忙到这么晚啊?”郑伯笑着与我打招呼。
“是啊,郑伯。最近公司项目紧,没办法。”我回应道。
“年轻人奋斗是好事,但身体是本钱,千万不能透支。”
“我记住了,谢谢郑伯关心。”
“对了,你知不知道?今天下午咱们小区好像来了救护车。”
我心里一动:“救护车?是哪家出事了吗?”
“听说是5号楼的老张家,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。好像是他老伴突然身体不舒服。”
老张?我有些印象,似乎是一位退休的企业家,平时为人低调,很少在小区里走动。
“情况严重吗?”我关切地问了一句。
“这个就不清楚了,希望人没事吧。”郑伯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,“人上了年纪,身体就跟老化的机器一样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问题。”
我点了点头,心中也泛起一丝担忧。虽然和老张一家素不相识,但同住一个小区,总归是邻居,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平安无事。
回到家中,我冲了个热水澡,换上睡衣,准备尽快休息。明天的大会关系到一笔数额巨大的投资,我必须保证有充足的精力去应对。我躺在床上,正准备设置好明天的闹钟就入睡。
就在这时,我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。
我看了一眼时间,凌晨零点三十七分。这么晚了,会是谁打来的电话?
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。
“喂,你好?”我带着一丝警惕接通了电话。
“请问是陈宇先生吗?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,我是物业服务中心的孙经理。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急切又有些慌乱的声音。
“孙管家?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?”
“是这样的,能不能麻烦您现在下楼一趟,把您的车稍微移动一下?我们这边有非常紧急的事情。”
我愣了一下,从床上坐了起来:“挪车?为什么要挪车?”
“呃,是这样的,出现了一点非常特殊的状况,急需您配合一下。”孙管家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焦急,但话语间却有些含糊其辞。
我皱起了眉头,心中的疑惑更深了:“什么特殊状况?我的车停在自己的产权车位上,没有妨碍任何人,也没有违规停放。”
“不是违规的问题,就是,就是情况真的很特殊,麻烦您现在能下来一趟吗?我们真的非常着急。”
“到底是什么事?”我的火气开始上涌,“我都已经准备睡觉了,你让我下楼去挪车,总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?”
“这个,该怎么和您说呢,总之情况万分紧急,您就当是帮我们一个大忙,可以吗?”
“帮什么忙?”我彻底被激怒了,“我花了四十八万买下的车位,拥有完整的产权和使用权,现在三更半夜你让我下去挪车?你是不是在开玩笑?”
“陈先生,我求求您了,情况真的非常紧急!”孙管家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颤抖。
“紧急什么?你倒是把话说清楚!”我对着手机低声吼道,“无缘无故地要求业主挪车,连一个正当的理由都给不出来,你们金鼎国际的物业就是这么服务的吗?”
“我,我这边也解释不清楚,总之现在真的非常需要您的配合!”
“解释不清楚你打什么电话?”我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,“我买的车位,我想怎么停就怎么停,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物业来指手画脚了?”
“陈先生,您就当是救急!”
“救什么急?”我打断他的话,“有什么天大的急事不能等到天亮再说?非要在这个时间点来骚扰业主?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,随后孙管家再次开口,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哽咽:“陈先生,求求您了,这件事真的关系到……”
“关系到什么?”我等了几秒钟,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,“你倒是把话说完啊!”
“我,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。”
“不知道怎么说你还打这个电话?”我彻底失去了所有耐心,“简直是莫名其妙!”
说完,我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刚准备重新躺下,手机又响了。
依然是孙管家的那个号码。
“喂!我已经说过了,不挪!”我一接通电话就直接开火。
“陈先生,您先别挂断,请听我说完。”
“说什么?你又解释不清楚!”
“我真的很着急,您就帮帮忙吧。”
“我连帮什么忙都不知道!”我再次挂断。
两分钟后,电话铃声第三次响起。
这一次我连看都懒得看,直接按了拒接。
又过了几分钟,铃声再次固执地响了起来。
我彻底被惹火了,接起来就质问:“你到底有完没完?”
“陈先生……”
“我明确告诉你,这是我的私人产权车位,我有权决定我的车停在什么地方,你们物业无权干涉!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!”我挂断电话,顺手将这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。
我以为世界总算可以清静了,然而五分钟后,我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。
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,但听筒里传来的,依然是孙管家那焦灼的声音。
“陈先生……”
“你是不是有病?”我终于彻底爆发了,“三更半夜不让人休息!换着号码打有意思吗?”
“陈先生,求您了,真的求您了。”
“求谁都没用!”我挂断电话,继续拉黑。
接下来的一个小时,对我而言简直是一场噩梦。孙管家像是疯了一样,不断地用各种不同的号码给我打电话,每一次的内容都大同小异——请求我下楼挪车,但就是坚决不说明具体的原因。每当我质问他究竟为何,他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:“情况紧急”、“特殊状况”、“求您了”,但就是讲不出一个所以然来。
接到第十八个电话的时候,我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: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有话就不能一次性说清楚吗?”
“陈先生,我知道这样做非常不妥,但情况真的万分火急。”
“急什么?你倒是说啊!”
“我,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您解释。”
“不知道解释你打什么骚扰电话?”我直接开始口不择言。
“您就当是救命,行不行?”
“救命?”我愣了一下,“救谁的命?”
“就是,就是非常紧急的事情。”
“到底是什么紧急的事情?你给我说清楚!”
“我说不清楚。”
“说不清楚就闭嘴!”我再次挂断了电话。
第二十个电话,第二十五个,第三十个……
我的理智已经完全被怒火吞噬,每一次接通电话,都是一通歇斯底里的咆哮。而孙管家,始终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,只是在电话那头不停地哀求,声音越来越哽咽,最后甚至带上了浓重的哭腔。
“陈先生,求求您了,您就下来一趟吧。”
“我不下!你就算把电话打爆了我也不会下去!”
“真的非常紧急。”
“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和我没关系!”
“求您了。”
“没用!”
当第三十八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,我彻底绝望了。
“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?”我对着手机咆哮道,“一个多小时打三十八个电话,你有病就应该去看医生,不要在这里骚扰别人!”
“陈先生……”孙管家的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哭泣。
“哭也没用!”我恶狠狠地说道,“我重申一遍,我花钱买的车位,我想怎么停就怎么停,你们管不着!什么金牌物业,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编不出来就想让业主配合,简直是笑话!”
说完,我直接关掉了手机,将它远远地扔到了沙发的另一头。
这个孙管家,绝对是疯了!三更半夜不让人睡觉,一个小时打三十八个骚扰电话,连个能站住脚的理由都说不出来。什么“紧急”、“特殊”,鬼才相信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!
我买的车位,花了四十八万,拥有白纸黑字的产权证明,我凭什么要配合他们这种莫名其妙、毫无道理的要求?
躺在床上,我越想越气。这种物业简直就是行业的耻辱,明天我一定要去业委会投诉他们!
02
这一夜,我睡得极不安稳。
尽管关掉了手机,但我的大脑却异常活跃,反复思考着这件事。孙管家为什么如此偏执地要我挪车?他口中的急事,到底是什么事?为什么他宁愿被我辱骂,也坚决不肯透露原因?难道是消防演习?或者是有什么大型设备要进场施工?
但不论是什么原因,我都坚信他们的处理方式存在严重问题。作为小区的业主,我拥有最基本的知情权,他们不能在什么都不解释清楚的情况下,就强硬地要求我必须配合。
清晨六点半,我就醒了。头隐隐作痛,大概是昨晚被气得血压升高了。我看了一眼窗外,天色才刚刚蒙蒙亮,想再躺一会儿,却怎么也睡不着了。
七点整,床头的智能音箱响起了闹铃。我起身洗漱,准备去公司。今天上午的项目陈述会至关重要,我绝不能迟到。
我走到客厅,从沙发上捡起手机,按下了开机键。屏幕亮起的一瞬间,无数条通知涌了进来。我粗略地看了一眼,超过五十个未接来电,全都是昨晚孙管家换着不同号码打来的。还有几十条短信,内容千篇一律:
“陈先生,求您挪车,情况万分紧急!”
“陈先生,麻烦您务必配合一下!”
“陈先生,这是非常严重的紧急情况!”
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紧急情况?什么紧急情况是不能对业主言明的?这个孙管家,看来是真的疯了。
我换好熨烫笔挺的西装,拿起公文包准备下楼。在电梯里,遇到了对门的王雅,她看起来面色憔悴,眼眶微微泛红,似乎没有休息好。
“王雅,这么早就去公司吗?”我主动打了声招呼。
“嗯,昨晚公司出了点急事,忙了一整夜。”她有些疲惫地回应道。
“辛苦了,你们做资产配置的也不容易。”
“是啊,”王雅叹了口气,“昨晚还发生了一点意外。”
“什么意外?”
“有个客户突发急病,但救护车进小区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,耽误了一点时间。”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立刻想起了昨晚郑伯提到的救护车事件:“情况严重吗?”
“还好,最后总算是顺利送到医院了。”王雅摇了摇头,“不过这种事情真的很让人揪心,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关乎性命。”
电梯抵达地下一层,我们一同步行走出。
“你们这个行业压力也很大,”我感慨道,“时刻都在跟风险赛跑。”
“是啊,有时候几分钟的决策,就可能决定一笔巨额资金的命运,甚至一个人的生死。”王雅说着,走向她那辆红色的保时捷,“特别是像心脏骤停这种突发状况,必须争分夺秒。”
心脏骤tou停?我想起昨晚郑伯说5号楼的老张家老伴身体不适,难道会这么巧合?
“王雅,昨晚那位病人,是我们小区的吗?”
“嗯,就是5号楼的张总的夫人。”王雅点了点头,“幸好最后抢救过来了,不然的话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她没有把话说完,但我完全明白她话里的意思。
“那就好,人没事就好。”我松了一口气。
和王雅道别后,我迈步走向自己的车位。心里还在琢磨着昨晚的事情,看来小区里确实发生了紧急情况,难怪孙管家会那么着急。但他依然不应该在不说明任何情况的前提下就强迫我配合,至少,他应该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当我走到我的车位附近时,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极不寻常的景象——我的车位前,竟然里三层外三层地站满了人。
起初我以为是几个车主在清晨闲聊,但当我走近之后,我整个人都彻底愣住了。
十六个人,不多不少,整整十六个人将我的黑色奥迪围在了中间!
不是一两个,也不是三五个,是整整十六个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!
有住在我们这栋的郑伯,有经常在花园里带着孙子玩耍的钱阿姨,还有许多我见过面但叫不出名字的邻居,他们全都在那里。每一个人的脸上,都带着一种异常严肃的表情。当我出现的那一刻,所有人的目光,都像聚光灯一样,齐刷刷地投射到了我的身上。
那种感觉,就好像我是一个罪大恶极、即将被公开审判的罪犯,让人从头到脚都感到一阵寒意。
“这,这是什么情况?”我结结巴巴地开口询问,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。
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。所有人都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注视着我。那种眼神极为复杂,其中有愤怒,有鄙夷,有失望,还有一些我无法解读的深层情绪,但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友善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,仿佛连车库里的风都停止了流动。
郑伯站在人群的最前方,显然是这群人的代表。平日里在电梯相遇,他总是笑呵呵地称赞我“小伙子一表人才”,但今天,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雨前的天空,眼神里看不到一丝往日的和蔼。
“郑伯,这是怎么了?”我试探性地问道,希望能打破这令人不安的僵局。
郑伯没有回答我,而是用一种异常清晰而又沉重的语气,叫出了我的全名:“陈宇。”
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,带着千钧的重量,让我心里猛地一沉。平日里他都亲切地叫我小陈,今天却直呼我的全名,这无疑说明,发生了天大的事情。
“郑伯,您这是……”
“你昨晚为什么不肯挪车?”一个年轻的女人突然开口,声音冰冷刺骨,完全不像我印象中那个总是温和地笑着的年轻妈妈。
我循声望去,是住在楼下的小周,我记得她有个很可爱的女儿。此刻,她抱着孩子,眼眶红肿,显然是刚刚哭过。这让我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。
“我,我买的是产权车位,为什么要挪?”我还想为自己辩解,但声音明显没有了昨晚在电话里的那份理直气壮。
面对着十六个人的无声包围,我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。尽管我的理智还在告诉我,我没有做错任何事,但我内心的某个角落,却已经开始不可抑制地动摇了。
“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?”这时候,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,被他的家人从人群后方推到了前面。
是5号楼的张总!
我认得他,那位低调的退休企业家,据说身体一直不太好,很少出门。今天他竟然亲自出现在这里,而且他看我的眼神,同样充满了愤怒和失望,甚至还带着一丝我无法理解的悲怆。
“张总,我不知道什么?”我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。
周围的邻居开始窃窃私语,我隐约能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词汇飘进我的耳朵:
“救护车”
“被耽误了”
“半个小时”
“差一点就……”
“太自私了,简直没有良心”
这些话语像一根根无形的针,狠狠地刺在我的心上。虽然听不完整,但我已经隐约感觉到,事情的严重性,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。
“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,”我的声音越来越小,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
物业经理孙管家这时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。他低着头,不敢与我对视,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,双眼布满了血丝,像是整夜未眠。
“孙管家,”我一看到他,昨晚的怒火就再次涌了上来,“你昨晚到底要我挪车做什么?现在,当着大家的面,你总可以说了吧?”
孙管家缓缓抬起头,眼中竟然噙满了泪水:“陈先生,我,我当时的情况,真的来不及向您详细解释,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。”
“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么紧急?”我追问道。
“我……”孙管家张了张嘴,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,眼泪顺着他脸上的皱纹开始往下流。
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竟然哭了。这让我感到无比的震惊。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,能让他一个物业经理,当众落泪?
“陈先生,你真的对昨晚发生的事情,一点都不知道吗?”住在6号楼的小赵走了上来,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与失望。
我认识小赵,一位在银行工作的女士,平时给人的印象是干练而优雅。但今天,她看我的眼神,就像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。
“我知道什么?你们到底在说什么?”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无休止的哑谜逼疯了。
“你不知道昨天晚上……”小赵说到一半,被郑伯抬手制止了。
“先不要说那个。”郑伯走到我的面前,声音无比沉重,“陈宇,我问你,昨天晚上,孙管家一共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?”
“我没有仔细去数,反正非常多,几十个是有的。”我如实回答。
“不是几十个。”郑伯一字一顿地说道,“是三十八个,整整三十八个电话。”
听到这个确切的数字,周围的邻居们再次开始交头接耳,议论的声音也变得更大了。
“那又怎么样?”我还在试图为自己辩护,“他从头到尾,都没有说清楚为什么要让我挪车!”
“他说了情况很紧急。”郑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。
“光说紧急有什么用?总要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吧?”
“理由……”郑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仿佛能穿透我的内心,“你真的想知道理由?”
“我当然想知道!”我大声说道,“从头到尾,你们所有人都像是在打哑谜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”
郑伯转过身,环视了一下他身后的邻居们,然后又将目光转回到我的脸上。
“好,我告诉你。”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沉重,“昨天晚上十一点半,救护车来到了我们小区。”
“救护车?”我想起了王雅说过的话,“是张总的夫人心脏病发作吧?王雅已经跟我说了,最后不是抢救过来了吗?”
听到我这么说,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瞬间发生了变化。
坐在轮椅上的张总,用手驱动着轮椅,向前滑行了几步,来到我的面前:“小陈,你知道救护车为什么来吗?”
“是心脏病发作,对门的王雅医生跟我说了。”
“那你知不知道,救护车为什么进不了小区的地下车库?”
“进不来?”我愣住了,“为什么进不来?”
“因为急救担架床下不来。”孙管家突然开口,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。
“担架床?”我越来越糊涂了,“什么担架床下不来?”
“从地面将病人运送到救护车上,需要通过地下车库的消防应急通道。”郑伯开口解释道,“但是……”
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,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在我的身上。
“但是什么?”我急切地追问。
“但是那条消防应急通道,被堵住了。”
“被什么东西堵住了?”
郑伯抬起手指,指向我身后那辆黑色的奥迪:“被你的车。”
这句话,如同一道惊雷,在我的头顶轰然炸响。
我猛地转过身,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辆停得方方正正的奥迪车,然后又环顾四周的环境。我的车位确实紧邻着一条宽阔的主通道,但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普通的主行车道,我从来没有注意到,在通道入口的墙壁上,竟然有一个不起眼的“消防通道,禁止占用”的标识。
“消防通道?”我的声音变得微弱起来,“我的产权车位,怎么会是消防通道?”
“不是你的车位是消防通道,”孙管家擦着眼泪,哽咽着说,“是你车位旁边的这条主干道。平时车辆通行没有问题,但在需要使用大型急救担架床的紧急情况下,你的车,正好挡住了担架床转弯进入电梯厅最关键的那个转角。”
我这才注意到,我的车位虽然本身没有压线,但由于车身较长,车头部分确实突出了一部分,使得旁边那条通道的转弯半径变得极小。
“那,那后来是怎么处理的?”我的声音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“后来只能绕远路。”楼下的小周眼泪再次掉了下来,“医护人员只能推着担架床,从另一个出口绕行,多走了将近五百米,中间还要经过几段台阶。”
“耽误了,多长时间?”我不敢问出这个问题,但又必须知道答案。
“三十分钟。”张总的声音很轻,但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重锤,狠狠地敲击在我的心脏上,“整整三十分钟。”
三十分钟……
我感觉双腿一软,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,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一根立柱,才没有当场瘫倒在地。
“张总,我,我真的不知道……”我想道歉,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已经打了结,一句话都说不完整。
张总看着我,眼中的愤怒慢慢地转化成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:“小陈,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,你知不知道,对于一个急性心肌梗死的病人来说,三十分钟,意味着什么?”
我不敢去想象。
“意味着生与死的距离。”他的声音无比沉重。
这句话说完,整个地下车库陷入了一片死寂,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。
我的双手在剧烈地颤抖,额头上渗出了冰冷的汗珠。我的脑海里,不断地回响着昨晚孙管家在电话里那带着哭腔的哀求声:
“陈先生,求求您了,真的很急……”
“您就当是救命……”
“真的非常紧急……”
原来,他口中的“救命”,是真的在救一条人命。原来,他口中的“紧急”,是真的命悬一线。
而我,我却在电话里,一次又一次地辱骂他,说他有病,说他神经病,甚至说出了“天塌下来也和我没关系”这样混账的话。
想到这里,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。
“那,那张总的夫人,现在情况怎么样了?”我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在叫。
张总闭上了眼睛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。
过了漫长的几秒钟,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。
03
“我太太……”张总的声音哽咽了,每一个字都显得无比艰难,“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,抢救了整整五个小时。”
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:“那现在,现在情况如何?”
张总没有立刻回答,他的沉默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心头发紧。整个地下车库安静得可怕,只能听到众人紧张而压抑的呼吸声。
过了许久,他才慢慢地开口,声音沙哑:“医生说,如果能够早到二十分钟,情况会乐观很多。”
他没有把话说完,但所有人都听懂了这句话背后那沉重的潜台词。
我感觉双腿彻底失去了力气,整个人顺着冰冷的立柱滑坐在了地上。我的大脑嗡嗡作响,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。
“张总,我,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……”我想道歉,却发现自己除了重复这句苍白无力的话,什么也说不出来,声音因为剧烈的颤抖而变得支离破碎。
小周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了:“你不知道?孙管家给你打了三十八个电话,每一个电话里都在哀求你,你现在跟我们说你不知道?”
“我,我真的不知道是这么严重的情况……”我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。
“那你以为会是什么情况?”另一位邻居,6号楼的小赵也站了出来,她的眼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,“一个物业经理,三更半夜,换着号码给你打几十个电话,难道是闲着没事,想找你聊天吗?”
我无言以对。确实,在任何正常的情况下,都不可能发生如此极端的事情。一个心智正常的人,都应该能意识到,这背后必然有极其重大的紧急事件。
孙管家迈步上前,眼中的泪水还在流淌:“陈先生,我承认,我当时没有把话说得足够清楚,但情况真的太紧急了。我一边要协调救护车的进场路线,一边还要安抚家属的情绪,同时还要不停地给您打电话,我的脑子当时已经完全乱成了一锅粥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,是有人心脏病发作需要急救?”我抬起头问他,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。
“我,我当时是怕您担心,也怕在电话里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,反而耽误更多时间。而且在那种情况下,我唯一的念头,就是想用最快的方式解决问题。”孙管家哽咽着说,“我天真地以为,您听到情况如此紧急,一定会下来配合我们的工作的。”
“可是我……”我想为自己的行为辩护,但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郑伯走上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:“小陈,你换位思考一下。如果今天晚上,躺在屋里等待急救的是你的家人,救护车已经到了楼下,却因为通道被堵而迟迟无法上来,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?”
这个问题,像一把锋利的尖刀,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脏。
我开始想象那个画面:深夜,我最亲近的人突然倒地,不省人事。我颤抖着拨打了急救电话,救护车呼啸着赶到小区门口,却因为某一个邻居的车辆堵住了最关键的通道,导致担架无法进入,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在我面前一分一秒地流逝,而那个堵住生命通道的人,还在电话的另一头,理直气壮地咆哮着他的“私人产权”……
我不敢再想下去了,积蓄已久的眼泪,终于在这一刻决堤而出。
“如果,如果是我的家人,”我的声音因为哭泣而颤抖不已,“我会恨死那个自私冷漠、不肯配合的人。”
“那你现在,能够理解张总和大家的心情了吗?”郑伯追问道。
我用力地点了点头,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。
“张总,各位邻居,真的对不起,”我哭着说,“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行为,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。”
张总看着痛哭流涕的我,脸上的表情慢慢地柔和了一些:“小陈,我们今天这么多人站在这里,不是为了让你哭,更不是为了审判你。我们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。”
“什么道理?”我擦着眼泪,抬起头问。
“在这个世界上,没有人是一座孤岛。我们每一个人,都生活在一个紧密联系的社会里,我们都需要别人的帮助,同时,我们也有责任在别人需要的时候,伸出援手。”
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。我刚来这座城市打拼的时候,也曾遇到过无数的困难,也曾得到过无数陌生人的善意和帮助。帮我搬家的房东大姐,耐心带我熟悉业务的前辈同事,提醒我下雨收衣服的邻居……
我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大,足够独立,可以不需要依靠任何人。但实际上,我能够在这座城市里立足,能够取得今天这一点小小的成就,都离不开这整个社会体系中,无数人的默默付出和支持。
孙管家也走上前来,轻声说道:“陈先生,其实我们金鼎国际的业主关系一直都非常融洽,大家平时都是互相帮助,互相照顾。您是新搬来的,可能对这些还不太了解。”
“是啊,”小周也点头附和,“去年冬天,我们这栋楼的供暖主管道突然爆裂,导致全楼停暖。当时室外温度零下十几度,大家都没有一句怨言,有电热毯的借出电热毯,有电暖气的拿出电暖气,互相串门取暖,硬是撑过了最冷的那两天。”
“还有前年夏天那场特大暴雨,地下车库的排水系统超负荷,眼看就要倒灌进水。当时业主群里一呼吁,上百号人,男女老少,都自发地下来帮忙,搬沙袋,清积水,没有人去计较自己的车有没有被淹,大家想的都是如何保住我们共同的家园。”另一位我不认识的邻居也补充道。
“对啊,”一位阿姨也说,“我上次买菜回来,在电梯里突发低血糖,差点晕倒。还是小陈你对门的那个王雅,她当时正好下班回来,立刻就给我做了急救,还把我送回家,一直等到我缓过来才离开。”
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着,我对这个我居住了半年的小区,第一次有了全新的认识。原来,我以为我只是买了一套冰冷的房子和一个昂贵的车位,但实际上,我买下的,是加入一个温暖的大家庭的资格。
“我明白了,”我擦干了脸上的泪水,郑重地说道,“我真的明白了。我为我昨晚自私、冷漠的行为,向各位,特别是向张总和您的家人,致以最诚挚的歉意。我保证,以后小区里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事情,我一定义不容辞,主动帮助大家。”
郑伯欣慰地点了点头:“这就对了,小陈。我们相信你能说到做到。”
“那昨晚的事情,”我看向张总,满心愧疚地说道,“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。您夫人后续的医药费、康复费用,全部由我来承担,还有其他的任何补偿,只要我能做到……”
“医药费的事情,就不需要你操心了。”张总摆了摆手,打断了我的话,“我们有医保,自己也还有些积蓄。”
“可是我……”
“你的心意我们领了,”郑伯说,“但对我们大家来说,最重要的,是你能够从这件事情里,真正地吸取教训,学到一些东西。”
我用力地点了点头:“我学到了很多。我以后会更加关心身边的邻居,也更愿意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。”
周围的邻居们,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缓和了下来,气氛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剑拔弩张。有几位邻居,甚至对我投来了鼓励的微笑,表示他们接受了我的道歉。
但就在这个时候,张总突然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问题:
“小陈,你真的以为,事情就这么简单吗?”
我猛地一愣:“张总,您这是什么意思?”
张总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,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:“我的意思是,你以为你道个歉,表个态,这件事,就算是过去了吗?”
现场的气氛再次变得安静下来,所有人都困惑地看着张总,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。
郑伯皱起了眉头:“老张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小陈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,也愿意承担责任……”
“认识错误?承担责任?”张总苦笑了一下,那笑容里充满了悲凉,“老郑,你觉得,这些就足够了吗?”
“那你还想怎么样?”小周有些不解地问道。
张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然后一字一句地缓缓开口:“我想问问小陈,你真的明白,昨天晚上,到底发生了什么吗?”
“我明白啊,”我赶紧回答,“您夫人突发心脏病,救护车来了,但是被我的车挡住了应急通道,结果耽误了三十分钟的宝贵抢救时间……”
“这只是你看到的表象。”张总打断了我的话,“我问的是,你明白这件事情的本质吗?”
“本质?”我更加糊涂了。
张总的眼中,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:“小陈,我问你,如果昨天晚上的时间可以倒流,孙管家还是像之前那样给你打电话,还是说不清楚具体的原因,你会选择下楼挪车吗?”
“会!我当然会!”我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“真的吗?”张总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,“你确定?”
“我确定,我绝对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。”
“那如果下一次,又发生了类似的情况,物业要求你配合某项工作,但依然因为某些原因,无法向你解释清楚,你会怎么做?”
我想了想,认真地回答:“我也会无条件配合的,我不会再像这次一样,固执地去质疑了。”
张总听完我的回答,再次苦笑了一下:“小陈,你的这个回答,让我感到很失望。”
“为什么?”我完全不明白,“我说我愿意无条件配合,这难道不对吗?”
“你知道我为什么失望吗?”张总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重,“因为你,还是没有真正明白这件事情的根本意义所在。”
所有人都困惑地看着张总,不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。
张总继续说道:“小陈,这件事情的关键,不在于你愿不愿意配合,而在于,你当初为什么不愿意配合。”
“我……”我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“你昨天晚上,为什么那么坚决地拒绝挪车?”张总追问道。
“因为,因为孙管家没有说清楚原因……”
“这是最表面的原因,更深层次的原因呢?”
我想了想,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:“因为我觉得,我花钱买下了这个车位的产权,我就拥有对它的绝对使用权,我的这项权利,不应该受到任何外来的干涉和限制。”
“对!”张总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,“这才是问题的根源所在!”
他的这句话,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“小陈,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这句话,意味着什么吗?”张总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,“你说你买了车位,就拥有了绝对的使用权,这种想法,本身就是大错特错的!”
我完全不理解:“为什么是错的?我花了真金白银买下的东西,为什么没有绝对的使用权?”
“你有使用权,但绝对不是‘绝对的’使用权!”张众激动地说道,“在这个社会上,任何个人的权利都是有边界的,都必须要受到法律、道德和集体利益的约束!”
郑伯也似乎明白了张总的意思,他接着说道:“老张说得对。小陈,你的问题,不是出在不愿意配合上,而是出在你的权利观念上。”
“权利观念?”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。
对门的王雅走上前来,对我说道:“陈先生,我给你举一个简单的例子。你买下了这套房子,是不是就意味着,你可以在你的房子里,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?”
“这……”我想了想,回答道,“应该不行吧,比如说,我不能在家里从事违法活动,也不能制造巨大的噪音去影响邻居的正常休息。”
“这就对了!”王雅点了点头,“你买下了房子的所有权,但你的行为依然要受到法律和公序良俗的约束。房子尚且如此,更何况是一个车位呢?”
另一位邻居也说:“小陈,你仔细想一想,如果小区里的每一个人,都像你这样想,认为我买下了我的东西,我就可以不受任何约束地为所欲为,那我们这个小区,还如何进行有效的管理?整个社区的秩序,岂不是要乱套了?”
我开始逐渐明白他们的意思了。
孙管家这时候也开口说道:“陈先生,我们物业公司,在平时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去要求业主挪动车辆。只有在进行消防系统检测、公共管道紧急维修,或者像昨天晚上那样,发生人命关天的紧急救援时,我们才会这样做。”
“是的,”郑伯接过话头,“小陈,你必须要明白一个道理,我们生活在一个共同的社区里,我们每个人的个人权利,都必须要在不损害集体利益和他人合法权益的前提下,才能得到保障。”
我点了点头,但张总脸上的表情,却显示出他依然不满意。
“小陈,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,”张总的眼神变得异常严肃,“你觉得昨天晚上发生的这件事情,对你来说,最大的教训是什么?”
我想了想,回答道:“是要学会相信物业,要懂得配合邻居,要热心帮助他人。”
“不对!”张总再次打断了我,“这些,依然都只是停留在表面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
张总深深地看着我,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我感到无比震惊的话:
“最大的教训是,你需要知道,昨天晚上,到底发生了什么。你需要知道完整的真相。”
“什么完整的真相?”我的心再次悬了起来,“事情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?”
张总看着我,眼中闪过一丝我完全无法读懂的复杂情绪。
“小陈,你真的以为,我太太只是因为突发心脏病,然后救护车被你的车耽误了三十分钟,最后幸运地被抢救过来了,事情就是这样吗?”
“难道不是吗?”我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。
张总摇了摇头:“事情,远比你想象的,要复杂得多。”
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张总,整个车库的气氛,突然之间变得无比凝重。
“那,那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再次颤抖起来。
张总缓缓地开口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小陈,你知道昨天晚上,我太太为什么会突发心脏病吗?”
“不,不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在那被耽误的三十分钟里,在救护车上,到底发生了什么吗?”
我惊恐地摇着头,感觉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,即将被揭晓。
张总的眼中,渐渐噙满了泪水,他的声音也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:
“在那三十分钟里,我亲眼看着我的太太……”
他停顿了一下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然后,他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话。
04
“我太太……”张总的声音哽咽了,“情况确实非常危急。”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:“现在,现在到底怎么样了?”
张总深吸了一口气,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:“在医院抢救了很长时间,万幸的是,最后脱离了生命危险。”
听到这句话,我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,但内心的愧疚感依然如同一块巨石,压得我喘不过气来。
“医生明确地告诉我们,”张总的声音依旧无比沉重,“如果救护车能够早到一些,哪怕只是十分钟,我太太的愈后情况,都会好很多。”
我感觉双腿一软,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支撑,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。
“张总,我,我真的不知道……”我想道歉,但发现自己的语言功能已经完全失调,只能重复着这句苍白而又无力的话。
小周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:“你不知道?孙管家给你打了三十八个电话,每一个电话里都在苦苦哀求你,你现在还说你不知道?”
“我,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。”
“那你以为是什么情况?”小赵也站了出来,眼中满是失望,“一个高档小区的物业经理,三更半夜不睡觉,换着几十个号码给你打电话,难道是他在寻开心吗?”
我无话可说,只能低下头,任由羞愧和悔恨将我淹没。
孙管家走上前来,眼中含着泪水:“陈先生,我承认,我当时在沟通上存在巨大的问题,没有把情况说得足够清楚。但当时的情况真的太紧急了,我一边要安排救护车,一边要安抚家属,一边还要不停地给您打电话,我的脑子当时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,是有人心脏病发作了?”我抬起头问他。
“我,我当时是怕在电话里说不清楚,也担心您会过度紧张。而且在那种情况下,我唯一的念头,就是想用最快的方式解决眼前的问题。”
郑伯插话道:“小陈,你换位思考一下,如果是你的家人突发急病,等待救援,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?”
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可怕的场景,眼泪终于忍不住,再次夺眶而出。
“如果是我的家人,我会恨死那个自私冷漠、不肯配合的人。”
“那你现在,能够理解张总和大家的心情了吗?”郑伯问道。
我用力地点了点头,向着张总的方向,深深地鞠了一躬:“张总,我真的对不起您和您的家人。”
张总看着我,脸上的表情慢慢地柔和了一些:“小陈,我们今天这么多人在这里,不是为了让你道歉,我们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。”
“什么道理?”
“在这个世界上,我们每一个人,都不是一座孤岛。我们都生活在一个休戚与共的社区里,我们需要别人的帮助,也都有责任去帮助别人。”
孙管家也说:“陈先生,其实我们小区的住户关系一直都很好,大家平时都是互相帮助,互相照顾的。”
“是的,”小赵也点头说道,“去年冬天,我们这栋楼的供暖系统出了故障,大家都主动把自家的电暖设备拿出来共享,没有一户人家受冻。”
“还有那次特大暴雨,地下车库的排水系统告急,也是所有人都自发下来帮忙,才保住了大家的财产安全。”另一位邻居也补充道。
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我对这个我一直以为很冷漠的小区,有了全新的认识。
“我明白了,”我郑重地说道,“我真的明白了。以后但凡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地方,我一定义不容辞。”
郑伯欣慰地点了点头:“这就对了,小陈。”
“关于医药费的事情,”我再次看向张总。
“不需要你来承担,”张总摆了摆手,“我们有医保,自己也还有些积蓄。”
“可是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。”
“你的心意我们领了,”郑伯说,“但最重要的是,你能从这件事情里,真正地吸取教训。”
周围的邻居们,脸上的表情也渐渐露出了笑容,气氛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剑拔弩张。
小周甚至对我说道:“陈先生,欢迎你,真正地加入我们金鼎国际这个大家庭。”
我用力地点了点头,内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和愧疚。
就在我以为这件事情即将画上一个句号的时候,张总突然又问出了一个问题:
“小陈,你真的觉得,昨天晚上的事情,就是这样了吗?”
我愣了一下:“张总,您这是什么意思?”
张总的眼神,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异常深邃:“我的意思是,你以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,就真的这么简单?”
现场的气氛,再次变得安静下来,所有人都困惑地看着张总。
“小陈,我觉得,有些事情,你还是应该知道的。”张总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,“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,还有一个真相,我没有告诉你。”
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:“什么真相?”
张总深深地看着我,一字一顿地,缓缓开口:“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,还有一个真相,我没有告诉你。”
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,巨大的地下车库里,安静得可怕。我感觉自己的心脏,快要跳出嗓子眼了。
“到底是什么真相?”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。
张总没有立刻回答我,而是转过头,与身后的郑伯、王雅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。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,仿佛他们都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,而只有我一个人,被蒙在了鼓里。
孙管家在此时突然走上前,从他那身笔挺西装的内侧口袋里,掏出了一样东西,递到了我的面前:“陈先生,您还是先看看这个吧。”
我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,发现那是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。当我用发抖的手指展开那张纸,看清楚上面打印的内容时,我整个人,在瞬间如遭雷击,彻底石化了。
那张纸上,只有寥寥几行字,但这几行字,却足以让我的整个世界,在这一刻彻底崩塌。
我瞪大了双眼,难以置信地反复看着那张纸上的内容,然后猛地抬起头,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。我发现,他们的脸上,都写着同一种表情——那是一种混合了同情、无奈,以及深深叹息的复杂表情。
“这,这不可能……”我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在叫,双腿一软,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坐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。
05
我瘫坐在地上,不是因为愧疚,而是因为一种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冰冷和愤怒。
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张纸上。那不是医院的急救记录,也不是任何官方文件。那是一张来自一家名为“瑞康高端健康管理中心”的服务预约单,上面白纸黑字地打印着服务项目:“贵宾夜间静养转院服务”,预约时间,赫然是昨天深夜。而在客户签名的那一栏,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,刺痛了我的双眼——张峰。
我猛地抬起头,目光越过人群,死死地锁定了站在人群后方,脸上还挂着“关切”与“悲痛”表情的张峰和王雅夫妇。我看到他们与孙管家,以及其他几位“义愤填膺”的邻居,在不经意间交换了一个眼神,那眼神里,充满了计划得逞的得意。
一个可怕的念头,如同一道闪电,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。
这是一个局。
一个精心策划的,针对我的局。
这场兴师动众的“道德公审”,这十六个邻居的围堵,这一切的一切,都是为了制造舆论压力,用道德绑架的方式,将我彻底击垮。而他们的真正目标,绝不仅仅是让我挪车那么简单。
我没有当场发作。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我知道,在这十六个人当中,有一部分是像郑伯一样,真正被蒙蔽了的、善良的邻居,而另一部分,则是张峰早就安排好的“演员”。如果我现在揭穿他们,只会引发一场混乱,而我,在势单力薄的情况下,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。
于是,我选择了最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应对方式——我继续“表演”。
我将那张预约单紧紧地攥在手心,任由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。我低下头,用手捂住脸,发出了更加痛苦的呜咽声。我“痛哭流涕”地向郑伯、向张总,向在场的每一个人道歉,我为自己的“冷漠”和“自私”忏悔,我将一个被良心谴责到崩溃的都市白领形象,演绎得淋漓尽致。
“张总,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!”我哽咽着,抬头看向他,“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,我愿意赔偿您所有的损失。我不但要承担您夫人所有的医疗费用,我还要承担她后续所有的康复疗养费用!”
我甚至站起身,对着所有人深深地鞠躬:“我觉得,我已经不配再住在这个温暖的大家庭里了。我会认真考虑,尽快出售我的房产和车位,离开这个让我感到无地自容的地方。”
我的这番“发自肺腑”的表态,立刻引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。
郑伯、钱阿姨等一些真正的邻居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。郑伯甚至走上前,拍了拍我的肩膀,安慰道:“小陈,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。大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排挤你的。”
而另一边,张峰和王雅的眼中,则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。张峰走上前来,用一种非常“宽宏大量”的语气说道:“陈先生,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。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,我们追究谁的责任也没有意义。你能有这份心,我们就很感动了。至于卖房子的事情,倒也不必如此极端。”
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我,但我却从他的眼神深处,读到了一丝迫不及不及待的贪婪。
我知道,我的鱼饵,已经成功地抛了出去。
06
接下来的几天,我开始了我的反击。
白天,我在公司依旧是那个勤奋工作的金融分析师,处理着上亿资金的流向,分析着复杂的市场数据。但到了晚上,我则化身为一名侦探,开始对我那“和善”的邻居——张峰夫妇,进行全面的背景调查。
作为一名专业的风险投资分析师,对一家公司、一个人进行深入的尽职调查,是我的基本功。我利用自己的人脉和专业的数据库,开始抽丝剥茧地挖掘张峰夫妇的真实面目。
他们自称是做“海外资产配置”的,公司名叫“盛世宏图资本”。我通过企业信息查询系统,很快就查到了这家公司的底细。这是一家注册资本只有十万元的空壳公司,没有任何实际的投资项目,也没有任何金融牌照。公司的流水却异常巨大,每个月都有数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进出,而且这些资金的来源和去向都极其分散和可疑。
这是一种典型的非法集资的运作模式。
我又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,调取了张峰和王雅的个人征信报告和消费记录。我发现,他们名下没有任何房产和车辆,现在住的这套价值千万的豪宅和开的保时捷,全都是租的。他们每个月的消费流水高得惊人,各种奢侈品消费、高档会所的账单,数不胜数。
这是一个用投资人的钱,来包装自己、维持奢华生活的巨大骗局。
在搜集这些信息的同时,我开始主动地、有策略地接近郑伯。我知道,他是一位正直且有威望的老人,如果能争取到他的信任和支持,我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。
我以“登门道歉”为由,提着一些名贵的补品,敲响了郑伯家的门。
“小陈啊,快进来坐。”郑伯开门看到是我,虽然有些意外,但还是热情地把我迎了进去。
“郑伯,那天的事情,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。这点东西您收下,算是我的一点心意。”我将礼物放在玄关,态度诚恳地说道。
“你这孩子,太客气了。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,人要向前看嘛。”郑伯给我倒了一杯热茶。
我们聊了一些家常,我向他讲述了自己在这座城市打拼的艰辛,也再次为自己当天的行为表达了深刻的歉意。在聊天的过程中,我“无意”中将那天孙管家给我的那张“瑞康高端健康管理中心”的预约单,从口袋里掉了出来。
我假装没有发现,继续和郑伯聊着天。
郑伯的目光,不经意地扫到了那张掉落在地上的纸条。他起初没有在意,但当他看清楚上面的机构名称和“张峰”的签名时,他那端着茶杯的手,在空中停顿了一下,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。
他没有声张,而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和我聊着天,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。
直到我起身告辞,他才把我送到门口,然后用一种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,对我说:“小陈,今天晚上十点,到小区南门的那个凉亭等我,我有话想跟你说。”
他的眼神,让我知道,我的计划,成功了。
07
是夜,晚风微凉。
我提前十分钟来到了小区南门的凉亭。这里位置偏僻,周围都是茂密的绿植,是进行秘密谈话的绝佳地点。
晚上十点整,郑伯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小路的尽头。他今天没有穿那身宽松的太极服,而是换上了一件深色的夹克,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慈祥,多了几分凌厉。
“郑伯。”我站起身,恭敬地喊了一声。
郑伯对我点了点头,然后在石凳上坐下。他没有说任何废话,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:“那张预约单,你是怎么拿到的?”
“是那天在车库,孙管家给我的。”我如实回答。
“你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,就开始怀疑了?”
“是的。”我点了点头,“整个事件充满了疑点,从孙管家反常的电话,到邻居们整齐划一的‘公审’,再到张峰夫妇过于‘宽宏大量’的态度,这一切都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。”
郑伯的眼中,闪过一丝赞许的神色:“你很敏锐,比我想象的还要冷静。”
他沉默了片刻,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,递给我一根。我摇了摇头,表示自己不会。他便自己点上了一根,深深地吸了一口,吐出的烟雾在夜色中弥漫开来。
“小陈,有些事情,本来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。但现在看来,你已经身在局中了。”郑伯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,“我不妨跟你说实话吧,我不是什么退休老干部。”
我心中一惊,但没有说话,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。
“我退休前,是盛京市公安局经侦总队的一名警察。”
这个答案,虽然出乎我的意料,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。难怪他身上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。
“张峰和王雅,以及他们那个所谓的‘盛世宏图资本’,我们警方已经盯了他们很久了。”郑伯继续说道,“这是一个组织严密、涉案金额极其巨大的非法集资犯罪团伙。他们用虚构的海外投资项目和承诺的高额回报,骗取了上百名受害者的信任,涉案金额可能超过十个亿。”
“那您……”
“我退休后,受老单位的委托,以一个普通退休老人的身份住进这个小区,就是为了能够近距离地对他们进行监控,搜集他们的犯罪证据。”郑-伯的眼中,闪烁着智慧的光芒,“那天晚上,我老伴确实因为血压升高,感到有些不舒服,我叫了社区的家庭医生过来看了一下,根本没有叫救护车。我猜,是张峰他们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这个消息,然后就将计就计,利用这个由头,导演了那场嫁祸于你的大戏。”
“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我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,“他们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对付我?”
郑伯掐灭了手中的烟头,看着我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因为你的房子。”
“我的房子?”
“是的。这个犯罪团伙的背后,有一个精神领袖,一个江湖人称‘玄真大师’的风水骗子。张峰和王雅对他深信不疑。就是这个‘玄真大师’告诉他们,我们小区的风水格局是一个‘金蟾聚宝盆’,而你住的8号楼1802室,正是这个聚宝盆的‘财眼’所在。他们认为,只要拿下了你这套房子,作为他们犯罪网络的‘风水阵眼’和核心据点,就能保佑他们的资金盘,永远不会崩盘。”
这个答案,实在是太过荒谬,却又完美地解释了所有的事情。
我感到一阵后怕。我差一点,就因为自己的冲动和愤怒,掉进了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里。如果我当时真的因为愧疚和压力,选择低价卖掉房子,那后果将不堪设想。
“郑伯,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我看着他,眼神里充满了信任。
“我们需要合作。”郑伯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,“你需要继续扮演那个‘愧疚的卖房者’,引他们上钩。而我,则需要你在和他们接触的过程中,想办法拿到他们犯罪的核心证据。比如,他们的账本,他们的投资人名单,以及他们和那个‘玄真大师’的联系方式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我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从这一刻起,我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受害者,我成了一名潜伏在敌人身边的战士。我和郑伯,结成了一个秘密的同盟。我们的敌人,不仅是张峰和王雅,还有他们背后那个神秘莫测、可能掌控着整个犯罪网络的“玄真大师”。
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,正式拉开了序幕。
08
接下来的一个星期,我开始了我作为“演员”的职业生涯。
我先是在小区的业主群里,发布了一条情真意切的“道歉信”,再次为自己“堵塞生命通道”的行为表示忏悔,并明确表示,自己因为“无法面对邻居们的目光”,决定出售名下的房产和车位,希望能尽快离开这个“伤心地”。
这条信息一发出,立刻在业主群里引起了轩然大波。
大部分不明真相的邻居,都纷纷发信息安慰我,劝我不要冲动。
“小陈,别这样,谁都会犯错,认识到错误就好了。”
“是啊,陈先生,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,你千万别往心里去。”
而张峰和王雅,则在群里表现得“通情达理”。
王雅发了一段语音:“陈先生,我们真的非常理解您现在的心情,但卖房子真的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。如果您愿意的话,我们可以当面聊一聊,帮您疏导一下。”
我知道,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咬钩了。
果然,当天晚上,王雅就主动加了我的私人联系方式,约我第二天晚上在小区会所的咖啡厅见面。
我按照和郑伯商量好的计划,准时赴约。我穿了一件皱巴巴的衬衫,头发也故意没有打理,整个人看起来颓废而又憔悴。
“陈先生,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。”王雅看到我,脸上露出了“关切”的表情。
“王雅,让你们见笑了。”我苦笑了一下,“这几天我一直没睡好,一闭上眼睛,就是那天在车库的场景。”
“我们都理解。”张峰也适时地开口,“其实我们今天约你出来,是想跟你说,我们愿意接手你的房子和车位。”
我假装愣了一下,然后问道:“你们?”
“是的。”张峰点了点头,开始了他的表演,“我太太的身体,因为那天的事情,受到了很大的影响,医生建议她换一个环境静养。我们想来想去,觉得你的这套房子,楼层高,视野好,非常适合疗养。而且,我们买下你的房子,也算是帮你解决了一个难题,让你能尽快从这件事情的阴影里走出来,两全其美,不是吗?”
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,滴水不漏。如果不是我提前知道了真相,恐怕真的会被他们这副“为我着想”的嘴脸所感动。
“可是,这套房子是我全部的心血……”我表现出极度的犹豫和不舍。
“我们当然知道。”王雅接过话头,语气温柔,“所以,在价格上,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吃亏。我们愿意在目前市场价的基础上,再加价百分之十,来收购你的房子和车位。你看怎么样?”
加价百分之十?这完全不符合常理。他们越是表现得慷慨,就越是证明了他们对这套房子的志在必得。
“我,我需要考虑一下。”我低着头,声音里充满了“挣扎”。
“当然,这是大事,是应该好好考虑。”张峰微笑着说,“不过,陈先生,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。有些东西,错过了,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。我们也是非常有诚意的。”
我知道,他们已经开始对我施加压力了。
接下来的几天,张峰和王雅对我展开了密集的“攻心战”。他们每天都会给我发信息,对我嘘寒问暖,字里行间都在暗示我,他们是唯一能帮助我“解脱”的人。
终于,在“挣扎”了三天之后,我“下定决心”,给张峰打了电话,告诉他,我同意了。
电话那头的张峰,发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声。我们很快就约定了第二天晚上,在我的家里,签订正式的购房合同。
挂断电话后,我立刻给郑伯发了一条信息:“鱼儿,已经上钩了。”
郑伯很快就回复了四个字:“注意安全。”
我知道,决战的时刻,即将来临。
09
签约当天,我提前下班回到了家。
郑伯以“过来人”的身份,提前来到了我的家里,帮我“把关”。实际上,他带来了一个小型的工具箱,里面装着几个比纽扣还要小的,集窃听、窃照功能于一体的微型设备。
我们一起,将这些设备,巧妙地安装在了客厅的吊灯、书架的摆件,以及正对着沙发的空调出风口等几个隐蔽的角落。这些设备可以将现场的音视频信号,实时地传输到郑伯的手机上。
做完这一切后,郑伯拍了拍我的肩膀,用一种异常严肃的语气对我说:“小陈,记住,今天晚上的关键,不是让他们签下合同,而是要让他们在镜头前,亲口说出他们的犯罪事实。你要想办法,引导他们,刺激他们,让他们在最得意忘形的时候,自己揭开自己的底牌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我深吸了一口气,点了点头。
晚上八点,门铃准时响起。
张峰和王雅提着一个昂贵的果篮,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。他们的身后,还跟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,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,据张峰介绍,是他们的法律顾问。
“陈先生,我们没有迟到吧?”张峰笑着说。
“没有没有,快请进。”我将他们迎了进来,表现得有些局促和不安。
大家在沙发上坐下后,那位法律顾问就从公文包里,拿出了一份早已拟定好的购房合同。
“陈先生,这是购房合同,您先过目一下。所有的条款,都是按照我们昨天商量好的来的,总价款,包括了您的房子和车位,一共是九百八十万。我们采用一次性全款支付的方式,只要您签了字,明天上午,钱就可以打到您的账上。”
九百八十万,比市场价高出了将近一百万。他们为了拿下这套“风水宝地”,还真是下了血本。
我拿起合同,假装认真地翻看着。我的手,因为“紧张”而微微发抖。
“陈先生,您还有什么疑虑吗?”王雅看到我犹豫不决的样子,柔声问道。
我放下合同,叹了口气:“王雅,张总,不瞒你们说,我这心里,还是有些舍不得。这套房子,毕竟是我奋斗了十年的结果。而且,我昨天找人看了一下,人家说,我这套房子,是整个小区里风水最好的,是所谓的‘龙穴’,如果卖掉了,可能会影响我后半生的财运。”
我故意将“龙穴”这两个字,说得特别清晰。
果然,听到这两个字,张峰和王雅的脸上,同时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。
张峰笑了笑,用一种带着炫耀和说教的口吻说道:“陈先生,看来你对风水玄学,也有些研究啊。不过,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你请的那位师傅,道行还是太浅了。”
“哦?此话怎讲?”我故作好奇地问道。
“他只告诉你这里是‘龙穴’,却没有告诉你,像你这样命格普通的人,是镇不住这么好的风水的。”张峰靠在沙发上,翘起了二郎腿,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,“风水宝地,必须要有福德深厚的人来住,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功效。普通人住在这里,不但不会招财,反而会被这强大的气场反噬,轻则破财,重则伤身。你看你这次的事情,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吗?”
他的这番歪理邪说,让我差点笑出声来。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我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,“那照您这么说,什么样的人,才能镇得住这里的风水呢?”
“当然是像我们这样,有大事业,大气运的人。”王雅在一旁得意地补充道,“不瞒你说,陈先生,我们之所以愿意花这么大的价钱买下你这套房子,就是因为我们请了一位真正的大师看过。这位大师,就是享誉海内外的玄真大师。”
“玄真大师?”
“没错。”张峰的脸上,露出了无比崇敬的神色,“大师说了,只要我们入主了这个‘财眼’,我们公司的业务,就能更上一层楼,未来十年,都能顺风顺水,财源广进!”
他们越说越兴奋,完全没有意识到,他们说的每一个字,都已经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。
“你们的公司,是做什么大生意的啊?”我继续引导着他们。
“我们的生意,说出来怕吓到你。”张峰得意地笑了起来,“我们做的是资本运作,是钱生钱的生意。我们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投资团队,在海外市场,屡战屡胜。我们的客户,只要把钱投给我们,每年都能拿到百分之三十的固定回报。”
百分之三十的年化回报?这已经不是投资,而是赤裸裸的诈骗了。
“这么高的回报,那你们的客户,一定很多吧?”
“那是当然。”王雅的脸上,写满了骄傲,“我们的客户,遍布全国各地,其中不乏一些知名的企业家和明星。他们都对我们,对玄真大师,深信不疑。”
“那你们就不怕,万一投资失败了怎么办?”我问出了最后一个,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。
张峰听到这个问题,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,他靠在沙发上,放声大笑起来。
笑了好一会儿,他才止住笑声,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怜悯。
“小陈啊,你还是太年轻,太天真了。”他摇了摇头,身体前倾,压低了声音,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说道,“你以为,我们真的是在做投资吗?”
他顿了顿,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。
“我们玩的,是信心。只要后面进来的人,比前面出去的人多,这个游戏,就永远不会结束。至于那些钱,早就通过上百个账户,流向了海外,变成了一串谁也查不到的数字。”
他说完,得意地看了一眼他的妻子和律师,三个人同时露出了会心的微笑。
我知道,收网的时刻,到了。
我拿起笔,正准备在合同上签字。
就在这时,张峰突然又开口了。他看着我,用一种带着胜利者姿态的,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:“小陈,你也别怪我们用了一些手段。要怪,就怪你占了你根本不配拥有的‘龙穴’。我们这个盘子,牵扯到的人和资金,是你这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。别说只是让你挪个车,演一场戏,就算是要了你的命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有说完。
突然,我家的房门,被人从外面,用钥匙打开了。
紧接着,房门被猛地推开。
走进来的,不是我预想中的郑伯,更不是警察。
而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唐装,手里捻着一串沉香佛珠,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。
正是他们口中,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,“玄真大师”。
大师的脸上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。他看着沙发上目瞪口呆的张峰夫妇和那位律师,又看了看我,然后缓缓地开口,声音不大,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,都在瞬间凝固了。
“张总,王总,你们刚才说的话,我好像,都听见了。”
他顿了顿,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意味深长。
“你们是不是忘了,我,才是这个‘局’的,真正的操盘手?”
10
“玄真大师”的突然出现,让客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。
张峰、王雅和那位律师,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尽,变得惨白如纸。他们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,僵在沙发上,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。
“大,大师,您,您怎么会在这里?”张峰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,他甚至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。
“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?”玄真大师缓步走进客厅,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,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,“我如果再不来,我精心布下的局,岂不是要被你们这几个蠢货,给彻底毁了?”
他走到我的面前,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,那眼神,就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。
“年轻人,你很不错。”他微笑着说,“比我想象的,要聪明得多。竟然能想到用这种方式,来引蛇出洞。”
我没有说话,只是冷冷地看着他。我的心里,同样充满了震惊。他的出现,完全打乱了我和郑伯的计划。
“不过,”玄真大师话锋一转,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,“你以为,你真的赢了吗?”
他转过头,看向张峰夫妇,眼神里充满了鄙夷:“你们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,竟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子耍得团团转,还把我的事情,全都抖了出来。你们知不知道,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,已经被人全部录下来了?”
说着,他抬起手指,准确地指向了吊灯和书架上那几个隐藏的摄像头。
张峰和王雅的身体,猛地一颤,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。
“但是,没有关系。”玄真大师又笑了起来,那笑容里充满了自信和掌控一切的傲慢,“因为,这些东西,很快就会消失了。”
他从唐装的袖子里,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遥控器一样的东西,轻轻地按了一下。
我口袋里的手机,突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电流声,然后彻底黑屏了。我知道,他启动了信号屏蔽和干扰装置。我们和郑伯的联系,被切断了。
“现在,我们可以来好好地聊一聊了。”玄真大师在单人沙发上坐下,姿态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,“年轻人,我给你一个机会。把你手上的录音和录像,全部交出来,然后,加入我们。以你的聪明才智,跟着我干,我保证你下半辈子,可以过上你连想都不敢想的生活。”
“你做梦。”我冷冷地吐出三个字。
“是吗?”玄真大师脸上的笑容不变,“看来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。你以为,你找的那个姓郑的老警察,真的能帮你吗?”
他看着我,眼中闪过一丝怜悯:“你太天真了。你不会真的以为,他接近你,只是为了所谓的正义吧?”
这句话,让我的心猛地一沉。
就在这时,客厅的门,再次被推开了。
这一次,走进来的是郑伯。他的脸色,异常的凝重。
“玄真,你果然还是来了。”郑伯看着沙发上的大师,沉声说道。
“郑队长,好久不见,别来无恙啊。”玄真大师笑着打招呼,那语气,就像是在和一位老朋友叙旧。
“我早就知道,你在监视着他们。”郑伯说,“我也早就料到,你今天晚上,一定会自己跳出来。”
“哦?”玄真大师挑了挑眉毛,“看来,我还是小看你了。不过,就算你料到了,又怎么样呢?你现在,不也一样,成了我的瓮中之鳖吗?”
郑伯没有理会他的挑衅,而是转头看向我,眼中闪过一丝歉意:“小陈,对不起,计划有变。我没想到,他会来得这么快。”
“没关系,郑伯。”我摇了摇头,站到了他的身边。
“真是感人的一幕啊。”玄真大师鼓起了掌,“一个老警察,一个愣头青,就凭你们两个,也想扳倒我?”
他站起身,缓步走向我们,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。
“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。交出东西,或者,我让你们,永远都走不出这个房间。”
他的话音刚落,从门外,又涌进来了四个身材魁梧、面露凶光的黑衣大汉,将整个客厅堵得水泄不通。
张峰和王雅看到这个阵仗,吓得缩在沙发上,瑟瑟发抖。
客厅里的空气,仿佛已经凝固。一场恶战,一触即发。
然而,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,郑伯的脸上,却突然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。
“玄真,你以为,今天晚上,真的是我一个人来的吗?”
玄真大师的脸色,在瞬间一变。
几乎在同一时间,我家的阳台门,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。紧接着,十几名身穿特警作战服,手持武器的警察,如同神兵天降一般,从阳台鱼贯而入,瞬间就控制了整个客厅。
黑洞洞的枪口,同时对准了玄真大师和他的那几个手下。
“不许动!警察!”
“全部抱头蹲下!”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让所有人都惊呆了。玄真大师脸上的傲慢和自信,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,是极度的震惊和恐慌。
“这,这不可能!你们是怎么上来的?”他失声叫道。
郑伯走到他的面前,冷笑着说:“你以为,我真的会把所有的希望,都寄托在那几个小小的摄像头上吗?我早就向我的老同事们,申请了支援。他们,早就在对面的大楼里,用高倍望远镜,监控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了。”
玄真大师的身体晃了晃,彻底瘫倒在了地上。
张峰、王雅和那位律师,更是吓得魂不附体,乖乖地抱头蹲在了地上。
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,终于在这一刻,落下了帷幕。
11
后来的事情,就变得简单了。
张峰、王雅、玄真大师,以及他们那个犯罪团伙的核心成员,被警方一网打尽。我在家里录下的那段完整的视频,成为了他们犯罪的最有力的证据。
警方通过审讯,顺藤摸瓜,很快就查清了他们整个犯罪网络的运作模式,并冻结了他们在海内外的绝大部分非法资产,为上百名受害者,挽回了巨大的经济损失。
这起涉案金额高达十数亿的特大非法集资诈骗案,被媒体争相报道,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。而我,也因为在这起案件中,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,受到了警方的表彰。
事后,郑伯特地请我到他家里吃饭。
“小陈,这次的事情,真的要多谢你。”郑伯亲自给我倒了一杯酒,“如果不是你的冷静和勇敢,我们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将他们一网打尽。”
“郑伯,您千万别这么说。”我端起酒杯,敬了他一杯,“如果不是您,我恐怕早就掉进了他们的陷阱里,现在可能已经家破人亡了。我应该感谢您才对。”
我们相视一笑,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。
郑伯告诉我,那个所谓的“玄真大师”,真名叫赵玄,曾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心理学讲师,后来因为心术不正,走上了歪路。他利用自己对人性的深刻洞察和高超的骗术,将张峰这样的“成功人士”玩弄于股掌之间,构建起了一个庞大的金融帝国。
而郑伯,他的老伴确实身体不好,但他的儿子,在几年以前,就是因为投资了类似的网络金融骗局,最终血本无归,跳楼自杀。从那以后,郑伯就发誓,要与这些金融诈骗犯,斗争到底。
听完他的故事,我对他更加肃然起敬。
“那张总呢?”我问起了那位让我印象深刻的老人。
“老张啊,”郑伯笑了笑,“他也是我们警方安排的‘线人’之一。他曾经也是一名受害者,被骗了很大一笔钱。后来他主动联系警方,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,戴罪立功。那天在车库,他说的那些话,一半是真情流露,一半也是在演戏给你看,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相信,那真的是一场意外。”
我恍然大悟。原来,从头到尾,我都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。但我却很庆幸,自己能够参与到这样一场正义的行动中来。
这件事情过去之后,我在小区里,彻底成了“名人”。
邻居们见到我,不再是那种礼貌而疏远的点头之交,而是会发自内心地,热情地和我打招呼。
“小陈,好样的!”
“陈先生,你可真是我们小区的英雄啊!”
我那辆黑色的奥迪,和我那个B1-108号车位,也成了小区里的一个“景点”。很多邻居路过的时候,都会指着我的车位,跟他们的孩子讲述那个“智斗金融大鳄”的传奇故事。
而我,也真正地融入了这个大家庭。我开始积极地参加小区的各种活动,主动地去关心和帮助身边的邻居。我发现,那种人与人之间真诚的交流和温暖的互动,带给我的幸福感,是任何物质财富都无法比拟的。
我的房子,最终没有卖掉。我依然住在这里,每天清晨,迎着第一缕阳光去上班,每天深夜,伴着满天的星光回到这个让我感到无比安心的家。
我终于明白,真正的“风水宝地”,不在于房子的朝向和楼层的数字,而在于,这里住着一群善良、正直、充满爱心的人。
因为有他们,这里,才是最好的家。